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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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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花墟道花鳥市場的幾條出口路段,在不同的距離點上,分別設置了看起來較自然的路卡。

交警狀似隨意地一輛車一輛車地檢查,好像每輛車都會看,實際上對待卡車、廂型車尤為關註。

小型卡車內被交警仔細檢查過,蓋著鐵籠的黑布被掀開,裏面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交警忍不住轉頭問:“這個是裝什麽的?”

“之前也會賣些貓狗嘛,就需要一個大一點的籠子嘍,sir.”副駕上坐著的中年人一邊講話一邊笑著撓鬢角,看起來和氣又自在,沒有半分緊張。

交警又仔細觀察了下車廂內的各種鳥類、魚類和花木,終於點頭放行。

待卡車行出幾百米,副駕上的阿宏才開口問:“警察是不是專門堵我們的啊?”

“不好說啊,臨近年關,好像哪裏都看得很嚴吶。”司機聳聳肩。

“幸虧我們沒有笨到將孩子又裝車裏啊。”

“兩個孩子很不方便啊,萬一又互相幫忙解開綁繩,那就很麻煩了。如果是一個呢,倒還可以的……”

兩個人一邊聊著一邊開車送貨,每每與花店對接時,總是笑呵呵的很禮貌,任誰也想不到他們背後在做著怎樣的勾當。

……

清晨一過,天氣就轉熱。大部分人也要開始一天的工作和忙碌,花鳥市場裏的客人逐漸離開,奔赴向城中各處。

沒有堵到綁匪,沒有發現可疑之人和可疑車輛。

這一條路走不通。

家怡歪靠在沙發裏,盯著面前的幾張白板,開始思考是否自己完全猜錯了。

或許綁匪開的並不是運花車,那些花香等真的指向的是住處信息嗎?可如果是住處信息的話,全香江有太多在院子裏、家門口種花養木的市民了,如此又折回了圓點。

她抹一把臉,接過方鎮岳遞過來的溫開水,喝一口後閉上眼,腦內覆盤起案件至今捕捉到的所有信息。

半個小時後,方鎮岳以為她臥在沙發裏睡著了,想給她蓋一張毯子,她卻忽然開口問:“岳哥,現在如果我們去接洽綁匪按在附近的那雙眼睛,風險有多大?”

在半個多小時前,他們已經基本鎖定了幾個地點裏的幾位中年男性。

由於時間隔得太久,方鎮岳已經不太認得出那幾人到底有不有當年一起綁架他和哥哥的綁匪,但挨個篩查很快就能得到結果。

現在的問題就是,警方暫時不敢輕易接觸綁匪,擔心其他綁匪得知同夥暴露,會引發撕票等後續可怕事態。

只是,家怡現在比較心焦的是,時間已經過去39個小時。

灣灣女明星白BB之女被綁架4天後遭撕票;

岳哥的哥哥被綁當天被撕票……

綁匪已經上年紀了,這很可能是他們做的最後一單,孩子在手裏,打電話讓黎先生聽聲音之前,活著比較有價值,因為要讓黎先生安心給錢嘛。

可是一單通過電話了,孩子們就可能成為累贅,隨時可能撕票。

警方只能讓黎先生向綁匪表示,交錢之前還要再聽到孩子的聲音,確定孩子活著才會給錢,但已經讓黎先生聽過一次孩子的聲音了,綁匪很可能對後續黎先生提出的多餘要求言辭拒絕。

接下來,在綁匪覺得自己不可能收到錢了,或者已經拿到錢的時候,都可能會將孩子殺死——如果在綁架過程中,孩子們見過綁匪的臉,那危險就成倍增加到逼近百分之百了。

綁匪答應黎先生今天會給他打電話,讓他聽到兩個孩子的聲音。

也就是說,可能下一秒就是那個【聽到孩子活著的聲音,之後孩子陷入最危險階段】的時間點。

家怡的心始終的揪著的,他們亟需找到新的方向,做出新的突破。

可是對於家怡的這個問題,方鎮岳沒辦法給出絕對的答覆。

風險可能是平分的,也可能有傾向性,但他們掌握的信息太少,暫時尚不能做出穩妥的判斷。

就在方鎮岳啟唇準備說點什麽時,家怡忽然坐直身體,問道:“岳哥……你……方鎮軒被綁架後,雖然至今未找到下落,但我記得劫匪曾送至一根手指勒索錢財,那……那根手指呢?”

……

……

沙田火炭村有個出名的家裏蹲懶漢,整日無所事事,雖然會時常幫父母勞作,但卻絕不出門務工,除了父母喊他做事的時候外,都坐在房間裏看書。

從日本和美國翻譯過來的漫畫書、香江本地原創的漫畫書、英國的偵探小說……總之什麽書沒用,他就整日沈湎在什麽書中。

家裏人完全拿他沒辦法,打也打的,罵也罵的,就是不起作用。

如今衰濤已經快三十歲了,無工無女朋友,是全村人說閑話的重災戶。

衰淘實在是太閑,書看久了總覺得眼睛不舒服,幹澀難忍,他就伏在丁屋閣樓的小斜窗口向外瞎打望。

他住的是西班牙式的三層丁屋,屬於他父親——香江新界原住民中的男性被獲準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建這樣的房屋,三層屋,好似別墅小樓,實際上只是原住民村房而已。

因為可以自建,沙田村許多地方都橫七豎八立著這樣的屋樓,有的建得特別近,你從自己家窗口伸出手,可以抓到隔壁街坊的窗臺。有的又建得非常遠,荒立一棟在城門河道邊,不怎麽被打擾,但河水漲起來時、起臺風時,很可能會遭殃。

衰濤就住在城門河道邊,放下漫畫書,他習慣性地透窗擡眼遠望,但他更喜歡低頭看河水,裏面常常能看到居戶們的垃圾:食品袋、果皮等,偶爾還會有不知誰的一只破人字拖,或者小動物的屍體,魚都藏得很深,想肉眼捕捉到可不容易。

正發呆,他忽然瞧見一個很新的帕子順河向這邊飄來。

那帕子實在很漂亮,即便被水浸透了,仍在陽光照射下泛著高檔絲質才有的光澤。

在這條河道裏,衰濤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

於是撈出自己的魚竿,伸長了將帕子截住,挑起來再慢慢收回。

帕子雖然濕淋淋沾了些水草之類的雜物,但看起來仍很幹凈。

盯著帕子上的繡品看了一會兒,衰濤忽然想起之前看的雜志後面的廣告,轉身去翻看,便找到那則品牌商品廣告——是個本土很貴重的繡品品牌,這一塊兒帕子要小幾百港幣。

過了一會兒,他又看到一塊兒布飄下來。

衰濤忙再次撈起,鋪展開發現是條圍巾,瞧著也很新,但皺得嚴重,好像曾被當繩子綁過似的……

翻轉圍巾的手忽然頓住,因為他看到了圍巾內側的血。

衰濤又研究了一會兒,結合他大量閱讀閑書的積累和想象力,他覺得這像是被臨時拿來綁傷口的東西。

坐了一會兒,轉頭便見到遠處路上巡街的軍裝警,忽然想到最近巡街的頻率好像變高了,以前沙田這邊可很難見到警察的,偏僻人少嘛。

難不成……有什麽事發生了?

衰濤立即想到可能有人被殺棄屍,而這些東西就屬於那個富貴又受過傷的屍體。

蹬蹬蹬跑下樓梯,衰濤拎著東西就去截那軍裝警。

老警察見是出了名的閑漢衰濤,對其所謂的報案壓根兒沒怎麽上心,雖然將手帕和圍巾收進兜囊,卻還是不耐煩地趕走了衰濤,叫他有空就出去務工,不要在這裏胡思亂想。

警署雖然下達了增加巡邏力度的命令,但為了保密,並未告知執行層警察們原由,是以老警察即便看到了一看就知是屬於孩子的圍巾,仍沒get到這東西的重要性。

他照常巡街,不過在潛意識的趨勢下,即便對衰濤不以為然,仍循著衰濤所說的上游方向著重查看。

在走到距離衰濤家丁屋不遠的另一間沿河丁屋時,他甚至敲門詢問有沒有什麽狀況。

在他敲門時,屋內嘩啦啦的麻將聲停歇,住在這間屋的林一伯出來給老警察開門。

老警察認識林一伯,他來做警察時,林一伯就住在這間丁屋,後來林父林母相繼去世,林一伯繼承了這間丁屋,之後便獨自在這裏生活。

全村都知道,林一伯的父母不止給他留下這間屋,還留下許多錢,使林一伯吃喝無憂,還可以常常去市中心瀟灑,打麻將再怎麽輸錢都渾不在乎,曾經交女朋友時送禮物也不手軟,無需工作仍活得很快活。

“在打麻將啊?”老警察探頭朝內望望。

“是啊,大毛哥有什麽事啊?”林一伯倚在門口,笑著朝內挑了挑下巴,問:“要不要來搓兩圈啊?”

“當差啊,哪有你瀟灑嘛。”老警察又問了問有沒有發現陌生人進村之類的,林一伯只道在打麻將嘛,其他事情哪註意得到。

老警察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原本想問問有沒有看到上游飄下來什麽奇怪的東西,轉念想到衰濤那個後生仔本就是個不怎麽靠譜的家夥,如果被衰濤一引導就真的相信了,豈不是顯得很傻,便作罷未問,只點點頭寒暄兩句,便轉身離開了。

直到老警察大毛離開幾十米,確定不會再折回了,關門後一直伏在窗口盯視的林一伯才舒口氣。

他將汗濕的掌心在褲子上擦了擦,轉身朝著屋內幾個兄弟擺擺手,那兩人才將槍收好,肢體逐漸松弛下來。

如果老警察真的進門看看,就會發現屋內加上林一伯也只有三個人,三缺一又如何打得才成東南西北風呢?

……

自從在電視中看到蔡藍先生和《超靈神探》劇組主演等團隊的采訪節目後,黑皮佬就一直有些不安。

他總覺得自己馬上就會被一群警察撲進來銬住,然後抓進警署冠以所有罪名,進而被執行死刑。

現在林一伯他們都在沙田藏得好好的,只有自己置身在最危險的區域,隨時可能因為暴露而出事。

就算任務真的能成功,自己如果已經被警方鎖定,難道之後就真的能安安穩穩拿錢養老嗎?

林一伯跑去灣灣了,警察抓不到。

其他兄弟跟林一伯一起藏在沙田,警察不知道他們誰是誰,也不會捉他們嘍。

說到底就只有抽簽抽到【眼睛】的自己最倒黴。

越想越煩躁,黑皮佬在小屋內呆了一會兒,忽然拿出一張紙條,上面胡亂寫了些字,之後步出小屋開始在四周散步。

在大路上,偶爾會看到一些跑步健身或步行爬山的人,和開車上下山的或者是游客或者是富豪住戶。

在如今的黑皮佬眼中,那些人都像是便衣警察。

走到一條小路中,黑皮佬故意鬼鬼祟祟東張西望,之後便將手裏胡寫亂畫的紙條丟在了地上。

隨即快步離開,折出很遠後,他又繞灌木叢偷偷轉回。

十分鐘後,他便瞧見一個人從另一邊的小路上走出來,目標非常明確地走向他丟在地上的紙條。

黑皮佬在心裏罵了一萬句臟話,手指發涼發顫。

他已經被便衣鎖定了,警察已經發現了他!

就算任務成功了,他也跑不掉了!

心慌得厲害,他一屁股坐在灌木叢中,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同時,他又忍不住暗罵起林一伯:幹他娘的萬無一失,草他娘的絕好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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